“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。”正在姜訣一言不發，氣氛低沈壓抑的好像醞釀著一場隨時而來的風雨，閻羅心思一動，小心翼翼的開口。

姜訣沒有接話，只微微側目，閻羅咽了一口唾沫，便繼續說，“只要找到他，殺了便可。”

“殺了？怕是不然吧。”姜訣道，“沙華種已長在他的魂魄之中，除非……讓他魂飛魄散。”

閻羅低頭以示默認，其實他還抱有幻想，想著若是姜訣把沙華種搶來了，用完再還回冥界也好。姜訣卻神思偏遠，漸漸有了些其他的猜測。

他眉頭微蹙，從方才就有的某種念頭讓他半喜半憂，如是心在別處也懶得再找閻羅麻煩，甩甩袖子撂了一句“叨擾。”

祺素羽化亦是三百年前的事，三百年間誰也找不到她，探不到她的靈息，倒真像是魂飛魄散，灰飛煙滅了一般。哪怕面對面相見，以往故人也大多不識，就算是傅昀之也只是覺得喻靈瀟與祺素相像而已。

假設那時她要改頭換面逼閻羅拿出沙華種，亦或是施以手段，皆有可能。

姜訣越想越發覺得，是很有可能。

他匆忙趕回魔族，迫不及待的要證實這一猜測，誰知迎面先遇上了心情不好的殷梵。

姜訣步伐一頓，魔尊隱忍的怒氣並不難發覺，姜訣想自己先前的擔憂也並非沒有道理。

“看來你們聊過了。”姜訣道。

殷梵不答反問，“這麽快就拿到沙華種了？”

顯然沒有，殷梵是明知故問，姜訣神色迫切，是有新的發現。

“沙華種丟了，丟了三百年。”姜訣說著與殷梵四目相接，只須臾，殷梵便將他的猜測了然於心。姜訣又道，“按常理，她為你選擇殉情，該是情誼深重，可又為什麽要忍受極痛重塑三魂七魄，便是連你也不願相認。”

“……”殷梵錯開他追問的目光，“我又怎知？”

“你愛她麽？”姜訣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這種兒女私情的問題，在以往他甚至覺得這種問題無聊可笑，可此刻卻問的很是順口，“哦不，該問你愛過她麽？”

“當然。”

姜訣嗤鼻一笑，“本座倒覺得，怕是從不曾吧？”

“姜訣，註意你說話的語氣。”殷梵瞬間冰沈的聲音反而像是被說中了。

姜訣卻不會怕他，該是如何仍是如何，他甚至踏上臺階與殷梵平肩而立，目光肆虐毫無忌諱，“三百年前，你還什麽都不是，先代魔尊有七位王子，你憑什麽繼承王位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接近祺素不過騙她傾心，那時的祺素何其風光，卻栽在一個魔人手裏，說出來又何其諷刺？”姜訣句句刻薄，“你也從未想過要與她殉情，換言之，你不過是使了一些手段間接的除去了靈界的一員大將。”

“那又如何？”話說到這個份上，殷梵索性也撕開假面，他沒想到姜訣這麽快就能看的這麽透，可一旦說開了又不覺得有什麽稀奇，“想得王位自然得不擇手段，無可厚非。”

“確實無可厚非，可她卻動了真心，又萬不該及時看破。”姜訣深吸一口氣，他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過分介意了，好像被背叛的人不是祺素而是他，如此很是好笑。但他止不住沖動，“她早已看清你不會與她殉情，卻還是獨自羽化，而後她能做的就是忘記，忘記一切，拋棄所有，甚至不願再與你相見相識。”

“你說夠了麽？”

“夠了。”姜訣平了心氣，擡手整了一下衣襟，很是坦白，“本座說完了。”他微揚了下巴，轉身繼續往喻靈瀟休息的旁殿走去。

姜訣想殷梵斷然不會覺得後悔，就像當年他也不會想到祺素輾轉至此，最後竟反而會成為他一剿靈界的利器。

喻靈瀟在姜訣推門之前將門打開，她擡頭看向風塵仆仆而來的男人的雙眸，像是掐準了時間。

“你醒了。”姜訣一把抓住她搭在門上的手，口中只是例行公事的陳述一句便拉著她往屋內走。

“都說祺素是位了不得的女尊者，我倒覺得她荒唐的很。”

姜訣一楞，他讓喻靈瀟在床上坐下，心中似有疑惑，“何出此言？”

“愛上這樣一個男人，不荒唐麽？”

“你可知道你是在罵你自己。”姜訣想到這兩人的“初次”見面想來是很不愉快，仍不由提醒道，他的語氣一改方才的冷漠，便是自己都沒有察覺。

喻靈瀟語塞，姜訣不知道她將所有的話都聽見了，她也不打算坦白自己聽墻角的行為。

“殷梵好像並不相信我們。”喻靈瀟換了個話題，說話間姜訣將她的手掌攤開，凝眉細觀，繼而又將一絲靈力註入她的體內，似在探索。

“他會相信的。”姜訣閉上眼睛，語調入微，“先別說話。”

沙華種確實在喻靈瀟的魂魄之中，依附生長了百年，想分離出來是不可能的，唯一的辦法便正如閻羅所說，殺了她，打破她的魂魄。

豈非悖論？

姜訣苦大仇深，他不知道眼下這種情況應該怎麽做，就算四件靈器集齊，又能否還用原本的方法操作？

“不過他不信也是正常，若是我得到了屠靈之力卻反過來與他為敵，那可不悔青了腸子？”喻靈瀟見姜訣結束了動作，繼續方才的話題。

“所以他會想盡辦法來控制你，讓你不得不完全聽命於他。”

喻靈瀟很是讚同，“那我該怎麽做？”

姜訣好像思考了一下，但又好像思考的並不是這個問題，不過他還是給出了答案，“如他所願便可。”

“如他所願？”喻靈瀟顯然不明白，若是什麽過分的要求難道也全盤接受？

姜訣看著她，“否則你還有更好的辦法麽？”

喻靈瀟:“……”

“得不到屠靈之力，你便一無所有，任人魚肉。反之，得到了屠靈之力，便沒有什麽是不值得的。”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